明穹同曌
日月其實是同時在天上的。
只是人們總是忘了這事。
事實上,假若仔細點,也會是察覺。
但也比不上偶然的發現。
她訥訥的笑了。
頂上蒼穹是日夜交錯的時刻,太陽奪日之鋒芒已漸暗淡,方出頭的月色蘊含了即將綻放的柔光。
然而即便日月同在一片天空,卻不可能達到所謂的「日月同輝」。
翠色的潭中波粼著陰陽,太陽不似天上那般難以注目,月亮亦沒有天上的黯淡。
眸中哀傷至極,唇邊狹著苦澀笑容。
她穿著鵝黃溫婉色調的胡服,柔順黑髮鋪成了簾幕似地在身後。
「根本就是騙人的!騙人的!」
清澈的嗓音攙雜著憤怒的語氣,眸中溢滿了淚水,卻一滴也不曾落下。
--那是你不懂、你不懂的。
一聲嗚咽壓抑在喉間,緊咬的雙唇泛了幾絲腥甜。
那天上,月總是逐日、尋日。看得似近,實也遠得可以;看得似近,卻永遠隔著距離。
那是碰不到的。
緊握的雙手微顫,刺上掌心的深刻紅痕,深刻在心。
那水中,月總是追日、隨日。看得若近,實是遠得寒心;看得若近,卻永遠遙無可及。
--日月同曌,你卻也不過胡道!
她憶。
華年依舊,心之所繫,卻已然不在身邊。
--那是你狠心捨我一人……究竟她比我好?
潭邊映著她的影,漢人的面孔搭配胡人裝束,卻無有不適。
月輝淡淡恰自水中照著她的面容,水面的影泛著柔光,岸邊的她也蓋了少許。
承受不住這溫柔的撫觸,她柳眉緊揪,呼吸越見短促。
手掌大的玉珮用紅繩繫在腰間,玉珮碧色婉轉,色澤豐勻,正面刻著一對鳳凰,背面刻著兩行情深意濃的八個字。
執子之手,白首偕老。
落款是兩個人的名字。
潭中,金澄的太陽快埋沒在翠色趨暗的森林,柔黃的月光越發清幽。
唇被染紅如初綻的玫瑰,哀豔至極的笑容仍舊掛在嘴邊,諷刺地與圓月成了鮮明對比。
扯下玉珮,卯了全力丟向潭中,打亂了月影。
這便是水中月,一旦想欲撈取,即模糊了、消散了。
玉珮漸漸下沉,紅色的長穗被其緩緩下拉。
她迴身。
原來,愛一個人,竟是如此脆弱易碎、屏息凝神……
牡丹芳,豔紅薔,
細步遙遙夢魂鄉;
菡萏清,赤蓮寂,
鈿釵遙遙斷魂香。
怎把心思量?
墜陽卻如傷。
--遂獨上樓臺,
邀明月,共飲三百杯。
惟我茫茫,難醉千年,
銀路清淺,爍爍不歸。
婆娑舞凌,似風雨。
亦步亦趨,魂歸斷腸西。
放下,比堅持更難
以為明天只是明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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