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魂
有人說,這池水叫「心湖」。
是也非,不是也非。
事實上,這處是湖潭池,皆是依人而定。
沒有名字,亦不被賦予名字……
「因為名字是不被需要的存在喲!你說是不是?」
一陣嬌笑自樹上傳來,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,她一身素白,髮帶也是。噙笑的面容蒼白,不見血色。
燦色的太陽被濃密的樹擋住,而餘下的光芒穿梭在枝葉間。樹上的她背光,面容不甚清晰。
金點灑落在髮間、睫上,紛紛點點染了那一身素縞。
「虛名何要?玫瑰花無玫瑰之名,依然芳香如故。」
她微笑。這是一位來到池邊的人說的話,聽說是一部經典悲劇裡的台詞。
纖瘦的雙手向前伸出,像是要抱住什麼似地,而眼前所及,卻也不過一片綠、一片藍……
眼神迷濛,不住晃動的雙腿停下,風輕戲著她的秀髮和長垂的白色裙擺。
彷彿輕嘆了氣,她緩緩垂下手。
他不在身邊、不在身邊啊!
池水映著天空,一個世界裡有兩片天空、兩座樹林。
卻只有一個她,一個等不到他的她。
「終究,你不在身邊啊……」
她哀傷地笑了。
這一身素衣,像是重重白雪緊緊裹著她嬌小的身軀,壓得她好沉、好沉,更襯托她眼底數不盡的憂愁。濃濃纏繞她的,是如大霧般的孤寂,撥不開、除不散……
千年的孤寂啊。
「已經沒時間了。」
多少年來,她在這裡等待。
當她為他穿上這一身縞衣時,便已決心來到池邊。
就如此時此刻的光景啊。
落日殘照,金色橙色的光依次染上了雪色的裝束,她向這池水許願,許一個他的情。
於是她留下,日復一日對著這亙古不變的地方思念;於是她留下,日復一日對著這萬日輪迴的風景等待。
於是她留下,哀傷地看著來此的人兒充斥著哀傷。
她憐憫他們,亦憐憫自己。
只等待偶發的喜劇添給她一絲希望……
添給她那渺不可見的希望啊。
「已經快沒時間了……」
千年來的哀傷,積壓得她憔悴不堪,這魂魄都快被磨盡了。
落陽微偏,籠了她一身金艷,可光竟略略透出了她。
舉起左手,隱約可見掌後的池水。
她哀絕地笑了。
「來不及了……真的快來不及了……」
淒淒慘慘地綻開笑容,隨著夕陽的色調漸深而擃大。
愛及不愛,不愛即是愛也。
等得到愛,卻等不到情……
春夜夢,浮橋絕,峰斷潮雲天。
夏日夢,愁蜩悲,荂謝仍自赧。
秋曙夢,腐檣滅,海撤緜浪灘。
冬夕夢,冷雪淚,魂坐舊時念。
清澈,不染塵色
他說明天會愛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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