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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輕輕一笑,六吋手術刀劃破平坦胸膛。她看著自己的手不斷給自己添加傷口,她感到痛楚,而痛卻早已失去意義。
  她是誰?
  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,她覺得自己是個「她」,卻又不那麼肯定。
  她覺得自己也可能是個「他」。不,能夠這樣對待自己的,或許算不上人,只能是個「它」。
  也許她是「牠」吧?嗯,應該是擁有「它」的心靈的「牠」,若說是顛倒過來似乎也行。
  總之刀子已經把肌肉組織和心臟刨絲了,一片一片丟入煮沸的高湯中。
  她覺得好痛好痛,痛到眼淚都放肆了嘴角,然而她依然如往常般,將一切抑制為一抹微笑。
  黃金色的高湯被攪和成粉色,冒著泡泡。
  胸口的洞穿破了背部,她拔出肋骨,放入烤箱,直到叮一聲金黃酥脆。
  她取出腎臟、肝臟,加入黑胡椒、烏醋和一丁點紅酒,在果汁機裡打成血醬。
  她將肋骨丟入鍋子,再挖出左眼,敲開倒進液體。蛋白質很快築起了白色泡沫,裡面盡是汙濁,她沒有將它們撈掉。她明白,那才是精華所在。
  熬煮著,她時不時攪拌湯汁,並戳破泡泡。
  另一方面,她剜下左大腿內側的肉,去皮後在平底鍋煎起。先刷了肉汁,等到表面熟了澆上血醬,七分熟時再淋完剩餘醬汁,裝盤以松露片點綴。
  其實她視線有些模糊了,不是出於血腥的恐懼,純粹是因為維繫生命的能量過分流失。
  實際上她感受不到任何害怕的理由,源自最恐怖的絕非眼前場景,而是這純白小小世界外,極具腐蝕性的色彩。
  它們一點一滴毫不留情地侵吞她小小的世界,沒有盡頭的白色裡攀爬著斑斕的黯淡。
  看看時間差不多,她拔下所有的頭髮,編織成一張濾網除去湯裡的殘渣。料理最終,她將湯品盛了一碗,和血醬大腿一同放置於鋪著白色蕾絲桌巾的桌子上。接著她從冰桶內取一些碎冰放入透明玻璃碗中,又放了一個玻璃碗在裡面。然後她坐在木椅,腿上擺好雪白紙餐巾,餐巾左半邊立刻開出大朵紅花。
  她低頭,用力削開腦袋,嘩啦嘩啦的腦汁和血液傾倒入透明碗裡,藉著下邊的冰塊,凝結成果凍。
  她說:「開動囉。」
  然後她閉上眼,沒有任何動作。

  記憶裡似乎有人這麼說著:「妳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
  彷彿是她的聲音回答著:「我謀殺了我,然後重生。」
  迴盪在意識邊緣的聲音輕飄飄,轉出餘音,她從來不曾自虐或殺了自己,儘管人們如此認為。
  她說,她只是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。
  以另一種形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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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浮雪憑花空醉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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