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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.慕白

 

  昀兒天生帶病,這是白家在得知昀兒與我相熟時特意前來叮囑的,當然我早已知道,只是這麼一來更確信無誤。

  他們說昀兒有病,發作時間沒準,有時一會兒就好了,有時三五天或一個月還不見起色。

  道士們都說,那是妖附身,卻沒人除得掉。一直到昀兒十四歲那年,有個自稱崑崙仙人的道長替她鎮住了妖,昀兒才穩定下來。

  白家觀察了好陣子,覺得無礙了才開始讓她外出。我倆便是在她第一次單獨出門時相識。

 

  秋風微涼,我一人坐在城垣。

  成外是一大片荒野,只偶有旅者商賈經過。

  西風紅落葉,葉落舞似花。

  城內的幾株丹楓藉著飛廉出了城,向遠方而去。

  九年多來,我就在這牆上看著每一回陽反崦嵫。那是娘教我的。娘在逝去的前一晚,我來到她身畔,嚎啕大哭,她卻微笑著拭乾我的淚水。

  『日落之西,盡頭為東;日出之東,盡頭為西。你若想念我,便去西垣牆頭,我就在那夕陽中,反反覆覆,永不止息。』

  府上世代為墉城城主,現在大小事皆由爹與大哥處理。每日做完文武功,我便來此。

  「喂!」一隻糖葫蘆出現眼前,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笑盈盈望著我,「給你!」

  不待我反應,小姑娘硬是將它塞日我手裡,自顧自地吃起自己那一份。

  「真是的,叫了半天也沒反應兒,害本姑娘自己爬上來。該不會是聾子吧?」

  「妳是……」

  「喲!聽得見啊?我是白昀,不是雲朵的雲,是光明的昀。」

  噢。是白家女兒,聽說被妖附身,所以過去不許出家門,怪不得沒見過,也不知道我是誰,否則豈敢對城主之子如此失禮。

  「那你呢?」

  「在下姓慕,草字一個白。」

  小姑娘聽了挑豈一邊眉,並沒有因此改變態度。或許長年待在家中未見過世面,並不覺得如何。

  「慕白?城主次子?」

  點頭,看白姑娘吃完了糖葫蘆,便將手上的給她。她燦爛一笑,道了謝。

  「喂!聽說你很會算卦?替我算一個如何?」

  「好。」

  取出三個銅子兒,拳虛握搖晃、拋接。

  乾三連……乾三連……乾掛。震仰盂……坎中滿……雷水解卦。

  啊!竟然是……

  「暗昧冥語,相傳所誤;鬼魅所舍,誰知臥處。」

  「何解?」

  「道士說妳被妖附身,此乃無稽之談。」

  沒有告訴他太多,這卦,她不適合知道。知道了,要麼無妨,要麼有害。

  「好!我也這麼覺得!那些道士鐵定是騙財!我也就忘性高,卻說是妖孽纏身!」

  白姑娘笑著吃下最後一顆糖葫蘆,滿意地舔舔嘴。

  夕陽在落入江水前,會綻放極為美麗的光彩,有若天地都燒了起來。

  晚霞姿色染得白姑娘素白衣裳盡是深淺不一的橘紅,她瞇眼望向落日。

  「啊,好漂亮吶!」

  「是啊。」

  「喂!你明天還在麼?」

  「我在。」

  「那好,我再來找你。」

  白姑娘甜甜一笑,翻下矮牆,蹦蹦跳跳走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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