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  遺忘是充滿誘惑的,酒與藥那般舒服的。
  我曾嚮往遺忘直抵心之消亡,卻無法放棄追求,追求記憶帶來的自由。(P5)
 
  收疊是為了再度展開。(P13)
 
  夢是讓人從中醒來的東西。(P13)

  再怎麼迷離癲狂的亂夢,總還有真實偷渡其中。(P13)
 
  因為傷心太久,就生病了,生病太久,人就壞掉了。(P15)
 
  小海說:經驗,客觀的經驗本身或許充滿細節,無止盡描述不完的細節,但是人的記憶不可能這樣,不可能窮盡所有的細節,否則記憶是無法運作的……(P16)
 
  我們都被禁錮於治療的程序而非疾病之中,其實我們根本沒病,或者,我們的病不在這裡而在別的地方。(P16)
 
  G的時間不是自己的,只不過遲到半小時,良心就被折磨得要燒起來。(再給我幾分鐘,「給我」幾分鐘,自己的時間要由別人來給)。(P19)
 
  這是卡夫卡式的,G的孤獨:再也沒有人能夠聽懂他說的話了。(P20)
 
  《變形記》裡最根本的變形,不是失去人形,而是失去話語。(P20)
 
  當人們要貶低某人的意見,習慣說那人是瘋子,瘋子被說久了,也就瘋成真的了。(P20)
 
  「適應」是某種一再流失的過程。(P26)
 
  髒話是人類最老、最臭,永不翻新的語言。它動用了最直接而殘忍的偏見,化作本能與直覺。辱罵之所以有效,正因為它啟動了那些內建於話語之中的絕對成見,愈是陳腐俗濫,效力愈強。(P29~P30)

 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病。凡人皆有一份精神病,有的潛伏在胃裡,有的爬行於皮膚,有人拔頭髮,有人咬指甲,有人撒謊成性,有人竊聽成癮。在淚眶裡發洩。在嘴皮上發炎……
  是的,所有的傷口都渴望發言,所有受傷的總要伺機傷害……
  然而除了傷害,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離開,離開這受傷的世界對我們的傷害?(P33)
 
  我總以為,人死了什麼都沒有,有的僅是無盡的時間,找死的人既然什麼都不怕,或許也就不怕等吧。(P36)
 
  其後,我在阿莫留給我的《麥田捕手》之中,注意到一段話:「我可以預見你為了某個微不足道的理由,高貴地送死……」(P37)
 
  不成熟的人,傾向為了某個理由高貴地犧牲,然而成熟的標記卻是,願為同樣的理由,謙卑地活下來。(P37)

  有些事情等久了就掉了。有些事不會掉。(P39)
 
  阿莫流出的血像翻倒的油漆,膠住一隻路過的螞蟻,厚厚地凝出一泊紅的發黑的湖,連排水孔都堵塞了。那樣濃稠如脂的,流亡的液體,像一個慷慨而絕望的畫家,將僅存的油彩一次花光。(P39)

  阿莫的傷口不是平行的,不是平行於手腕的。她上網研究腕動脈的走向,找到與手腕垂直的那條血管,橈動脈,心狠手辣剖開它。阿莫殺自己不是殺假的。(P40)
 
  他們關心的不是「你還能怎麼活」,而是,你不能怎麼死。(P40)
 
  「妳說這裡像監獄,沒錯,但妳有沒有想過,外面的世界更危險?」(P41)
 
  什麼都可以崩潰,意味著,什麼都不是崩潰。(P53)

  「崩潰」已然淪為「貪婪而輕率的字眼,無拘無束到令人惱怒的地步」。煽情、造作。福華、幼稚。(P53)
 
  詞語貶值了,意義被削薄了,像一枚不斷磨損的錢幣,失去了刻度(雕花、幣值、發行日),成為一快廢鐵,一片無意義的金屬。一堆偽幣。一堆假話。(P53)
 
  「崩潰」果然崩潰了。在語言之情緒與情緒之語言無休無止的折磨底下,走向意義的崩潰。(P53)
 
  定義的權力,屬於「下定義」的那個階級,不屬於「被定義」的那一群人。(P64)
 
  詩人Pope說:No pules that riots, and no blood that glows:脈搏不暴動,血就不發光。(P65)
 
  快樂與羞恥是分不開的,像一對連體嬰,像鏡子與其背面的水銀。愈是絕望的快樂,愈是令人感到羞恥。(P71)
 
  前兩天,小海翻著課堂筆記問我:信仰、知識與真理之間,不是非有交集不可,這是什麼鬼道理啊?
  我想了幾分鐘,覺得並不奇怪呀。
  我信神,雖然客觀的知識並不證明有神。
  我信神,但我堅定懷疑神所從事的即是真理。
  我所信仰的真理是善,然而我不相信神只行善。(P74)

  嫉妒是最平庸的一種瘋狂,一旦洩露就貶低了自尊,有教養的人士絕對不會自曝此類令人蒙羞的情緒。(p77~P78)

  社會的運作依賴成見。(P78)
 
  人生裡冒出一個錯誤,是歧岔,是意外。
  倘若一錯再錯,就成了語言與風格。(P80)
 
  我告訴小海,「波特萊爾在《巴黎的憂鬱》裡面,好像問過這個問題:激情(passion)作為一種『為愛與信念受苦的意志』,究竟是人性還是特權?」(P85)
 
  人與人之間,可以隨口拿來說說的事,大抵是不重要的。真正重要的,只能對兩三個人說。再有些是,只能對自己說──關於虛榮、嫉妒、絕望、羞恥……挨著人格破損的裂面反覆發炎,像久病不癒的皮膚。(P86~P87)

  藝術的「倫理意義」,正在於他從不「提供」,不提供救贖。藝術只記錄失敗。(P88)
 
  「我們能做的,」女學生追上來,「不是以『可能性』這樣的用詞來貶抑可能性,而是為『可能性』創造條件。」(P88)
 
  當典範轉移,那些留在舊典範當中的人,並不會跟著轉移……(P91)
 
  就算頭痛真的是那假頭骨引起的,你那非證明不可的偏執,也誘發了頭骨無法負責的疼痛。(P92)

  除非命在旦夕,小海心想,人至少應該保有最低程度的,美的尊嚴。(P93)

  我們總在痛苦消失以後,才願意看清問題的性質。因為到了那時候,真相已經不再那麼傷人了。(P104)

  壞人就在陽光裡,佔據並且定義著光明。
 
  那空氣汙染一般無所不在的政治,最主要的目的正是製造遺忘,要我們忘記自己活在政治裡面,活在汙染之中。
 
  「所謂正常,不過就是沒看醫生不必吃藥而已吧」阿莫說。
   未曾接受診斷,沒有得到確診,免除了疾病命名的暴力。在沒有名字的憂傷之中持續重寫自己的命運。

  失去比例感的心,傾向為不值得的小事流淚。

     Liveing is the way we die.
 
  夢的本質就是哀傷:在人們眼中灌入幸福是為了醒來之後,認清,幸福並不在場。
 
  對阿莫來說,生命的基調大致兩種:一種人身負創傷,另一種在溫室裡倖免於難。
 
 
  療癒不是遺忘,不必非有終點不可。
  療癒是持續受痛並且知道自己為何受痛,因而受得了痛。
  療癒不是無動於衷。
 
  傷口像一張不曾癒合的嘴巴,敞開著,該流的血還沒乾,化膿生瘡,喃喃欲訴,渴望讓人聽見,聽見自己怎麼受的傷,哪裡還裂著,哪裡還在痛。
 
  有些傷口渴望將自己敞開,發出聲音;有些傷口來路不明,來得太快太急,令當事人來不及認清。
 
  人生在世,所得的唯一一份財產(或者負債),就是這一把時間:那僅僅能靠自己通過,無法由別人代替的每一分、每一秒。

  唯有「病態」之人擁有比常人更深切的情感。
  真純的摯情,是由悲傷鍛造的。
 
  瘋子的孤獨比罪人的孤獨更深。瘋子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上說了真話,但是她並不享有說真話的權利,因為她失去了「正常」此一人性的基本配備。她的翅膀被搗壞了,飛不起來了。
 
  時間雖然可以將人磨損,卻絕對無法把人碾碎。
 
  我們習慣把「主體」掛在嘴邊,錯將主體當作「不斷為了滿足而向前」,全然忽略了,主體包括「節制」與「放棄」:有所不為,拒絕欲望對自己的影響力。

 

 

(五分鐘報告稿件)

  (問好)我是__,今天我要介紹的這本書名_,作者是台灣人_
  孤獨有很多種,最深的那幾種孤獨是說不出來的。
  《太》是一本最純潔也最骯髒,最真實而且最殘忍的書,很適合給「徬徨在邊緣的人」閱讀的書,這個故事可以說是替一群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、有話想說卻沒地方說、有話想說卻不能說的人發聲,比如說童年遭到性侵害的女人、想要變性的人、偷穿女裝的男人、政治犯與他們的家人、精神崩潰的人、窮人、殘障者。
  這些角色的共通點是:事情發生的時候,傷害造成的時候,他們對自己的人生完全沒有發言權。他們的表達工具受到阻礙,有口難言。
  而等到能說的時候,敢說的時候,記憶已經退色、再也不可靠了。
  當「事件」發生的時候,有些人太年幼了,才剛學會說話,講不清楚。有些事強度太大,將尊嚴打得體無完膚,唯沉默得以保命。有些事後座力太強,讓敏感的心靈漸漸崩塌。也有的令人蒙羞,想說卻說不出口。死亡已經發生,傷害已然造成,遺忘等在一旁,要它們再死一次。
  這本書的目的就是,讓那些「沒有發言權」的人開的人開說話,就算不真實,也要用謊言、夢幻、想像與癲狂去創造真實。
  這本書就像一本不幸者的圖鑑,所有的政治不正確都被書寫,作者把這些事情赤裸的攤在陽光下並不是為了要什麼賠償或救贖。那只是種陳述,避免被遺忘的陳述。   第一次響鈴直接跳小海
  我覺得這本書的絕望大於失望,壞人不是故意happy ending,那些不幸者追求自我實現的最後也不見得幸福快樂。我不會告訴你故事的大意,因為我認為這樣的一本書是無法用言語去表達的,故事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主角,並且生活在我們身邊。

  故事裡面最印象深刻的是:其中一個角色小海去沙灘,那個沙灘是一個男性天體營,我不希望你們因為說到這個就覺得情色,那個地方不含慾望,慵懶到近乎頹廢的畫面,持續的鬆懈、墮落,不是放鬆,而是緩緩垮掉、倦怠的、自棄的鬆。    第二次響鈴直接跳總結
  而印象最深刻的的句子是,還沒到達時海灘小海問一位裸男:前面的路好走嗎?那人回答:看是什麼人走。
  近期有部短作和《太》的意境很像,如果有興趣可以上網到林語堂故居看,2012年林語堂文學創作獎第三名 洪桑柔的《荒言之年》

佳句摘錄:(時間夠的話)

  最後,我以一段話作為對這本書以及這次報告的總結,並且也希望你們能夠思考。
  如果我說我是瘋子,那麼我就沒瘋。如果我說我沒瘋,那麼我就是瘋子。
  現在我說我沒瘋,跟我交談、聽我說話的你們,是不是瘋子?

arrow
arrow

    雪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