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  碧落黃泉。
  指的是天界與冥間。
  那麼碧泉呢?碧泉又算是什麼呢?
  是天界和冥間,還是……
  這座院落的門與別處不同,全是向左右拉開的。魚慕水拉開書房的門,桌前,一個人背對她坐著。
  少爺?
  眸中亮起光彩,卻又倏忽淡去。
  「您不該來此的,二少。」
  輕輕將門關上,魚慕水發現一貫打開的窗子關上了,而燭火並未點上。
  風臨崖嘆口氣,緩緩起身,透過微弱的光線望著魚慕水。
  「妳不願出去,我只好來此……正好,碧泉院很適合談心。」
  自懷中掏出一油紙包拋過去,風臨崖淡淡開口:「我不想娶妳。那包藥吃下去一個時辰內會陷入昏睡,拜完堂,說妳不適,回去休息,我會安排人手送妳出去,通知大哥去接妳……然後,莫要再回來。」
  「二少……」
  魚慕水聽出風臨崖的不捨,原先想將明日的事情告訴他的衝動立即打消。二少不一定會信她,就算信了並願意幫助,也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。
  也許,這樣是最的好了。
  「不用擔心我,妳的幸福比較重要。我會待阿月好的。那沒事兒,我先回去了。」
  不給魚慕水說什麼,風臨崖拉開門便往外走。
  「臨崖哥哥……謝謝你。」
  風臨崖頭也不回地走著,卻似乎在聽見魚慕水的聲音時有那麼一瞬停頓。
  即使她沒看見。

  風中盡是濃烈的肅殺氣息,獵獵響著靜謐的壓迫。
  天井裡空曠中心有著中心有兩個人。
  月牙白的衣衫飄舞,風臨淵單足跪著,長劍拄地,碎裂卻無血跡的衣服猖狂翻飛,不是狼狽,而是使那冷利神情增添寒意。
  略帶瘋性的眼眸直視一丈外的壯年,那人平靜回望。驀地,一口鮮血在風臨淵冷笑綻放時從壯年嘴中吐出。
  「極荒空喪!怎麼可能?」
  龍御天又吐了一口血,感到五臟六腑正寸寸斷裂。
  「為什麼你會?這……」
  話未盡,白衣青年拔身竄起,風破雲橫劈而來。
  今天是十三日,月快圓了。皎潔明輝下,金色光芒自風臨淵眼中閃過。
  「原來如此!」
  龍御天面對疾削而來的劍毫無畏懼,倒有一種恍然大悟。
  以及……不屑。
  「我知道了,你是──」利刃在咽喉上瞬間定住,「鮫人!」
  哆!

  銀漢無聲轉玉盤。
  八月十五中秋夜,應是離人做團圓。
  風府正熱鬧著,正廳裡當家忙著會客,聲音大得稍遠處的房內都可聽見。
  魚慕水一身紅衣坐在銅鏡前,歛眉,桌上擺著一包油紙包。
  「姊姊。」水映月的身影出現在雕花銅鏡裡,「姊姊,準備好了麼?」
  慢慢回頭,魚慕水空洞地微笑,遞出油紙包。
  「妹妹,幫姊姊倒杯茶,這加進去。」
  接過紙包,水映月走到一旁的茶几,回頭看了魚慕水一眼,她依然愣愣地盯著銅鏡。一咬牙,將其收起,自懷中取出另一包粉末倒入。
  細粉在茶中擴散,轉瞬消失無蹤。
  「多謝。」
  輕啜一口,而後仰頭飲盡。用絹子壓了壓唇,抿上胭脂。
  「走吧。」
  方站起,魚慕水感到心口一陣撕裂般的疼,慘呼一聲蹲下身去。
  「裡頭怎麼了?少奶奶?二少奶奶?」
  外頭傳來詢問,水映月道沒事,不許人進來。
  「妳……」
  腹在絞痛,魚慕水淌著冷汗詫異望向水映月。
  「對不住啊姊姊,阿月也是迫不得已的,風老爺說若不照他話來,變要害死爹娘。臨崖哥不知曉,妳莫要錯怪他。就恨我吧!是阿月對不住妳。」
  拾起手絹按了按魚慕水的額,待她臉色稍緩,才攙她起來。
  「姊姊,風老爺說了,只要咱倆安份等到拜堂後,就給解藥。」
  「嗯,出去吧。」
  輕輕抽回手,魚慕水神色淡然如昔,彷彿適才所發的一切根本未嘗存在。
  「姊姊你……」
  水映月略帶憂懼地看著她,而她只是微微勾了嘴角。那樣極輕極淡的笑容使空氣被渲染了若有似無的忉怛、悽涼。
  「……歡樂痛苦皆無住,凡所有相,皆為虛妄。」
  笑,始終未達眼底。

  一抹白影橫空掠過,背著月光,恰似飛仙。
  那白影飄逸,足尖輕點在飛簷上疾馳,沒一會兒來到一座人聲鼎沸的院落。
  推開門,裡頭立即安靜下來,注視著他。
  「爹、娘,恕兒來遲。」
  滿室不斷竊竊私語,龍御天遭害一事顯然已經傳開。
  風臨淵面不改色步入廳堂,一如往常冷傲而微有瘋狂的神韻竟含著一絲悲憤。
  「好、好,回來就好,快換上衣服吧!白色多不吉利。」
  風夫人才說,老爺卻抬手制止。
  「免,莫要耽誤了時辰。」
  婚禮就這樣進行,然而風臨淵心底卻不踏實,總有什麼不對盡。
  瞥向身旁新娘,竟見她隱約顫抖。
  「慕水?怎麼了?」
  聽見風臨淵聲音,魚慕水身子一震,輕輕搖了搖頭。
  「一拜天地──」
  唱禮官開始唸詞,風臨淵皺著眉不再多問。
  「二拜高堂──」
  不對勁,鐵定不對勁。
  「夫妻交──!」
  語未畢,風臨淵揚手一揮,將身畔人兒的喜紗給揮落。

arrow
arrow

    雪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